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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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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世

夜色融融,黝黑的天幕上綴滿了繁星點點,他們調皮地眨著眼睛,偷窺著人世間的秘密。

四姑娘山的山腹中,一群人頭頂帶著礦燈,在漆黑無比的甬道裏小心翼翼的地走著。

張起靈背著黑金古刀走在最前面,面無表情地看著洞穴深處的未知兇險。

天一亮,張啟山就招集了九門的人立刻進山。

因為快收尾了,大家每一個人都很興奮,都想趕快結束這場活動,可也有些人仗著他們前面都沒有出什麽大岔子,就有點得意忘形,就會被墓裏的財寶所吸引,就想偷偷摸摸的揣進兜裏帶出去。

於是一個夥計在看到金銀首飾的時候,就動了心思,他看了看身邊人都在專心致志地搬著墓裏的珍貴文物。

於是他偷偷地就把手伸到金銀首飾的上面,胡亂拿了幾個裝到口袋裏,繼續若無其事地忙碌起來。

這個人的小動作,大家都沒看到。

殊不知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,也給大家埋下了隱患。

張起靈觀察了周邊沒有什麽危險的物種,就揮了揮手。

後面的張啟山下令道:“搬吧。”

於是後面的人開始在洞穴裏搬著古老的帛書和一些珍貴的書籍。

一切事情都進行的有條不絮的,讓張啟山隱隱感覺不安。

他蹙著眉頭,看著墻壁上的無數洞口,好像太順了,也靜的有點毛骨悚然。

“好靜呀。”一個正在搬帛書的人說道。

“媽的,墓裏不靜哪裏靜。”另一個人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那個人。

那個人憨憨一笑,繼續做著手裏的活。

張啟山淡笑了下,攏了攏身上的衣服,墓裏的陰氣和陰風不斷地侵蝕著他們的身體,於是他掏出背包裏酒壺,喝了一口,才感覺身體暖和了許多,就把酒遞給旁邊的張起靈:“喝一口,就沒那麽冷了。”

張起靈看著那壺嘴上明晃晃的口水,略微一皺眉頭,就幹脆搖了搖頭。

狗五爺看到張起靈那嫌棄的眼神,就把自己沒喝過的酒遞了過去,笑著道:“我沒喝。”

張起靈這才接了過去,喝了一口,拿出隨身攜帶的紙巾擦了擦酒嘴,就還了回去。

張啟山看的目瞪口呆,原來是嫌棄他喝過的,氣的他狠狠又喝了大口。

都是潔癖精,在墓裏還這麽窮講究。

吳老狗湊到張啟山身邊,嘴角帶著十足的揶揄之味:“佛爺,你跟你妹夫相處了這麽久,還不知道他有潔癖。”

只要是從嵐真堂出來的人,都有潔癖,連長生不老都有點潔癖,更別說人了。

張啟山輕哼一聲,十分鄙夷道:“那也得看看是在什麽地方,這是墓裏,還用的著這麽講究嘛。”

吳老狗聽了,笑著搖頭道:“你不懂的,有些東西是天生骨子裏自帶的。”

就比如他的夫人清容,那可是大家閨秀,那些一脈相承的就是禮儀修養,刻在骨子裏的,不管身處何地,都會下意識地做出來的。

“我是個軍人,自然不懂你們文人那些附庸風雅。”張啟山拍著溫文爾雅的狗五爺,眼中浮出一絲揶揄的笑意:“我發現你到了杭州之後,越來越有那些文人的酸臭毛病了。”

這狗五爺自從娶了九爺的外甥女之後,就越發的行止有度了,完全就是一個江南的翩翩公子。

“去。”狗五爺一把打掉張啟山的手,都什麽時候還有心情在這挖苦他。

他下意識地看向靠在一邊墻壁上的霍仙姑,正好給她的眸光撞個正著,他心虛地立馬撇開視線。

他與霍仙姑曾經有一段感情,那時霍仙姑是大家族的大小姐,人又漂亮能幹,而他只是個淘沙的毛小子,也說不清誰先對誰動了情,又或者說兩人都有那麽幾分真心。

然而在一系列的變故中,兩人性格上的差異讓彼此漸行漸遠,說不清誰負了誰?

狗五爺看著沈默寡言的張起靈,就忍不住給張啟山嘮嗑道:“小丫頭的眼光一直都是不錯的,挑狼的時候,我就知道她眼光很準,沒想到挑的夫君,也是這麽出類拔萃。”

淡然如水的眼睛仿佛沒有焦距,深黯的眼底充滿平靜,烏黑的短發散在眼前,精致白皙的臉,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驚嘆,他的身邊圍繞著一股淡淡的氣息,和小丫頭身上雲淡風輕氣質一模一樣。

張啟山看了一眼張起靈精致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很是讚同五爺話:“不錯,的確配得上我妹妹。”

也只有謫仙如神明一樣的男人,才配得上他張啟山的妹妹。

狗五爺輕笑出聲,打趣道:“難怪嵐二爺說你的臉皮已經磨的出了繭子。”

佛爺的臉皮如今是越來越厚了,誇自家人一點也含蓄。

“有嗎?”張啟山笑呵呵地摸著白皙的臉皮。

“哢嚓”一輕響,張起靈突然皺起眉頭,淡然如水的眸子像利箭一樣順著聲音看過去,呵斥道:“你在幹什麽?”

那個貪財的人正在伸手拿著財寶,不知他摸到了什麽,嚇得臉色都白了,話都說不成句了:“救……救我。”

張啟山幾人連忙朝那人看去,只見那人的胳膊竟然肉眼可見的沒了,好像被什麽東西吃了一樣,而那個人竟然絲毫感覺不到疼,只是一個勁地喊:“救我,救我。”

不到一分鐘,那人竟然化作一灘血水,血水裏面有一堆的金銀珠寶。

張起靈上前查看,用黑金古刀撥開裏面被財務擋住的東西,只見一個骷顱頭被埋在裏面,而裏面正有一只黑紅色的屍蟞。

他臉色立刻大變,往後退了一步,疾聲道:“快出洞。”

張啟山看到他淡然的臉色變的蒼白了起來,立馬下令道:“走,快走。”

“啊”就在這個時候,人群裏突然傳來一聲高亢的慘叫聲,張啟山和張起靈立刻看去,只見又有一人痛苦的抱住頭,因為一只屍蟞正趴在他的腦袋上,津津有味的吃著。

“快走,快走。”張啟山立刻揮著手,讓沒受傷的人趕緊往洞口跑。

一時間墓裏便亂做了一窩蜂,爭相恐後地往洞口跑,又觸發了墓裏的機關,還有墓裏其他休眠的生物。

層層疊疊的屍蟞快速地侵蝕著洞穴裏的每一個人,那些洞穴裏面利箭從內部放射出一支支沾著毒藥的射向人群。

慘叫聲此起彼伏,血花不斷飛濺宛如繽紛的花瓣雨,平時靜謐的墓室開始嗡嗡作響,面部猙獰的成群屍蟞黑壓壓地沖了出來,它們像一股在空中流轉的沙塵暴撲向那些戴頭盔的人群,離得最近的幾個倒黴鬼立刻喪命在地。

面對眼前橫七豎八的屍體和哀嚎的傷者,張起靈依舊保持著驚人的沈默,混戰中他的手心早已劃開了一個大口子,成功地逼退了屍蟞和那些毒蟲。

可是毒蟲太多了,還有暗箭不時地從洞穴上射出,時間一久,他也感到體力透支,他面對的敵人是無數的毒蟲,即便他有再多血,也堅持不了多久了。

“佛爺,快走。”張日山見局面已經失控,拽住張啟山就往洞口跑。

張啟山木然地看著他們的人一個個的成為這些蟲子的食物,舉起槍就朝著那密密麻麻的毒蟲射去,可根本無濟於事,反而招來了毒蟲們更厲害的反撲。

二月紅連忙和張日山一塊架著張啟山就走。

張啟山伸著脖子,赤著眸子,朝後面大聲嘶喊著:“張起靈,快走,就算把你的血撒完也無濟於事的。”

眼看著就要成功了,竟然因為一個貪財,就功虧於潰,害這麽多人命喪墓裏。

他氣的額頭爆著青筋,恨不得把那個人千刀萬剮。

他看著黑沈沈的墓穴就像一只巨大的兇獸,張著大嘴正在暢快淋漓地享受美食。

狗五爺也被墓裏前所未見的毒蟲,驚的有點腿肚子打顫。

他下過那麽多墓,從來沒見過這麽毒的蟲子,幾乎是立刻喪命,只見張起靈正渾身是血的跟那個黑毛怪打著,立刻喊到:“張起靈,趕緊走,不要戀戰。”

明顯張起靈已經占了下風,他放了那麽多血,早就是體力不支了,怎麽可能打的過那個力大無窮的黑毛怪。

滿臉是血的霍仙姑,一腳踢倒黑毛怪,拉著張起靈就走,聲音喘息道:“快走,這麽多人救不了,你死了,真真會哭死的。”

張起靈一聽,眼眶一熱,虛弱道:“謝謝。”

這次怕是要失言了,對不起,真真,我失約了。

“謝什麽,你救過我那麽多次,應該是我謝你,”霍仙姑架著張起靈快速地往洞口跑去:“我和真真還是好姐妹,怎麽著也得救你,你要是死了,那丫頭非得哭死不可。”

張起靈虛弱地笑出了聲。

他的小丫頭永遠都是又嬌又羞的,讓她看到他如今這幅模樣,非得哭得淚流長河。

“呀,還會笑。

霍仙姑詫異地看著呵笑出聲的張起靈。

這個神明一樣的男人永遠都是一副淡然如水的樣子,沒想到竟然還會笑。

看來只有提到那丫頭,他才會有人的表情,還真是一物降一物。

霍仙姑扶著張起靈吃力地在洞口裏跑著,擡頭就看到正在前方狂奔的狗五爺,就立刻吼道:“狗五,快過來幫忙。”

這個張起靈太重了,她一個人真的有點攙扶不動他。

狗五爺狼狽地躲著那些瘋狂的毒蟲,聽到聲音扭頭去看,就看到狼狽不堪的二人,想都沒想就返回來,和霍仙姑一塊架著張起靈,三人這時候什麽都不顧了,一股腦地往洞口跑去。

好不容易來到了洞口,還有一大堆破頭發”二人正要踩上去,張起靈一把拉住他們,把手放在黑金古刀上,又是狠狠一劃,鮮紅的血液撒在那些“頭發”上,那些“頭發”立刻萎縮進陶罐裏:“快走。”

狗五爺和霍仙姑架著張起靈飛快地過了“頭發區”。

張啟山見他們都出來了,立刻下令道:“封洞口。”

士兵們立刻在洞口倒著水泥,而裏面的人眼看著洞口要封了,撕心裂肺的喊著:“別封,讓我們出去,求求你們了……”

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洞口徹底的被水泥封住了,也隔絕了裏面的哀嚎聲。

張啟山看著已經封閉的洞口,滿眼赤紅地對著裏面的人道:“對不起,我必須封,要怪你們就怪我吧。”

剛還在墓裏談笑風生,現在就變成了人間地獄。

他茫然痛苦地靠在墻壁上,身體如枯木般僵硬,就好像萬念俱灰,整個人都被掏空了,靠在石壁上,僅僅是一具軀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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